黑森林的国王、王子和骑士们（六）
居然敢剪二勒的金毛，不要命了！拖出去斩了！
六、樱桃酒
大殿中灯火通明，胡梅尔斯国王设宴款待他的客人们，不久他们将踏上归途。飨宴的欢乐气氛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离别冲淡，两国已经决定成为盟友。精美的食物被装在盘子里像流水一样络绎不绝的端上来，人们吃着喝着，说着笑着，简直是快活极了。
作为罗伊斯带回的客人，许尔勒也应邀参加了这场宴会。当他踏进大殿时，被这儿的雄伟庄严和绚烂夺目深深震撼住了，一时间竟有些迟疑。
“到这儿来，安德烈。”罗伊斯穿上了深具多特蒙德特色的礼服，腰间悬挂着一柄剑，交叉抱着手臂靠在一根大理石柱前叫住他。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，深色的眼眸牢牢地锁住观者的视线和心灵。他一笑，歪起的嘴角就能带动一阵小小的旋风。这种掠夺性的魅力，让许尔勒更加迈不开步子，只得低下头来。
“怎么这时候犯傻了，”许尔勒耳边响起一阵笑声，手被人抓住了，拉着来到长条桌的一侧，“让我看看你。”
许尔勒害羞地抬起头，明亮的灯光落下来，温柔地洒遍全身。人们给他准备了一件大红色的袍子，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雪白，罗伊斯觉得这天晚上的许尔勒，看起来十分动人，他就像平常一样好，但又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，他站在那里，铂金色的头发和蓝宝石般的眼睛交相辉映，沉静的神色就像一个王子。
“怎么了马尔科？”罗伊斯许久不说话，许尔勒有些难为情。
“在你眼睛里能看见我的影子。”
许尔勒赶紧抽出自己的手，找个位子坐下，罗伊斯跟着他坐下来，发出低低的笑声，许尔勒的耳朵和脖子渐渐染上了红晕，罗伊斯觉得他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，他倒了杯酒递过去，许尔勒端起酒杯，闻一闻，轻轻放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罗伊斯不解地问。
“我会醉。”许尔勒抿着嘴。
“这是樱桃酒，就跟你给我喝的是一样的东西，用的是今年新出产的樱桃，根本就不会醉人。你看大家喝的都是这个，也没有喝醉了的。”罗伊斯劝着他。
“一丁点酒我都会醉。”许尔勒信誓旦旦地说。
“好吧，那你愿意尝尝多特蒙德特产的熏肉和坚果饼吗，”罗伊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，许尔勒笑着接过盘子尝了起来。
宴会直至深夜，人们才逐渐散去。罗伊斯送许尔勒回去城堡另一头的客房，一路上两人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“马尔科，我想去农庄生活。”最后许尔勒说。
虽然有点意外，罗伊斯还是表示同意。“没问题，我家就有好几个农庄，你想去哪个都可以，每一个你都去看看，然后选一个我交给你管理。”
“你太慷慨了，用不着这么多，我只是想找一个……”
“这不算什么，安德烈，”罗伊斯拉住许尔勒的手，“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客房不如罗伊斯自己在城堡里的那间卧室大，但也布置得精致舒适，罗伊斯从客房的窗户望出去，视野很好，能看到远处的湖泊。他从来没在这个位置观察过城堡，不禁有些新鲜。因为在宴席上没有喝酒，许尔勒渴得厉害，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。
杯子一下子掉到地摊上，许尔勒向后栽倒靠在床沿。
罗伊斯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，“安德烈你怎么了？”
“别害怕，”拼尽最后一丝气力，许尔勒吐出几个字，“叫斯文来。”
斯文这天晚上稍微喝得有点多，当他看到许尔勒的模样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。
听完罗伊斯的描述，他蹲下来，手指在地毯打湿的那块地方来回蹭了几下，然后伸到鼻子下面。
他的表情变得轻松，“没关系，这水里面有樱桃酒，安德烈别的什么都不怕，就是不能喝樱桃酒，只要喝上一口马上就会醉倒，还要昏睡三天三夜。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，他本人好像也不愿意人家知道这件事。”
“不过，水杯里掺樱桃酒，也是多特蒙德的风俗吗？”
罗伊斯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。
因为掺了水的樱桃酒不纯，许尔勒醉得很不安稳，半梦半醒之间，他从一个梦境辗转另一个梦境，各种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闪现，有的人面孔上充满渴望，有些人脸上表情狰狞，有的人则是一脸心碎。
“安德烈，”有人温柔地在耳边叫着他的名字，“我会守护你的，放心睡吧。”
眼睑上轻轻吹起一阵温暖湿润的风，安心感包围住他，许尔勒终于放松下来，沉入甜美的睡梦中去。
“马茨，你不要那么伤感，过不了多久准能再见面的。”赫韦德斯有点好笑地看着一脸沮丧的胡梅尔斯，“你不是还要亲自来沙尔克签订协议吗？”
“也许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。”朱利安撇撇嘴，“或者他根本就不敢离开他的小城堡呢。”
“我发誓我一定会去的！”多特蒙德之王偷偷擦了擦眼睛，挥了挥手手中的剑，“贝尼你等着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赫韦德斯一脸笃定地望着他，朱利安别过脸去，看了一眼队伍后头。多特蒙德的回礼不逊于沙尔克带来的礼物，丰厚得装满了他们所有的马车，还多了好几辆。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。
许尔勒昏睡着的这几天，罗伊斯还是想办法给他补充一些食物。抱着他的上身坐起来，给他喂鸡汤和稀粥之类流质好消化的东西。算算日子差不多他就该醒了，今天是沙尔克人回国的日子，罗伊斯穿上骑士的铠甲，早早出城随国王一道送别客人们。
许尔勒感觉有人捏着他的鼻子给他嘴里灌了一口液体，冰凉的腥甜的液体一下子让他呛了出来，还不住地咳嗽。快、快点把这些东西吐出去，他心里着急得厉害，眼里很快蓄满泪水。但是这东西的魔力来得如此之快，根本没法抵抗，许尔勒的意识像一滴水落入沙滩一样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新鲜的樱桃汁的味道，对许尔勒来说，尝起来就像是血。
沙尔克的车队渐渐远去，胡梅尔斯才率领他的骑士们回到宫殿里。惊慌的仆人找到罗伊斯，报告他许尔勒不见了。
只留下一封短信，让罗伊斯把刻着“鲁尔王”的金盘拿来交换。
以及一簇整整齐齐剪下来的铂金色的小卷毛。